啊。
虽然有点唐突,不过,我还是想谈一谈“幻觉”这种东西。
幻觉(hallucination),是指没有相应的客观刺激时所出现的知觉体验。
换言之,就是一种主观体验,主体的感受与知觉相似。
这是一种比较严重的知觉障碍——由于其感受常常逼真生动,可引起愤怒、忧伤、惊恐、逃避乃至产生攻击别人的情绪或行为反应。
企图说服出现幻觉体验的人不相信幻觉,有时是徒劳的。
幻觉偶然也能见于正常人,例如在似睡非睡的时候,出现幻听或幻视,称为入睡前幻觉;
将醒而又倦睡时出现的幻觉,称为睡醒前幻觉。
幻觉也能通过暗示方式产生。如过去文献中所记载的有些沉溺于宗教狂热的人,声称见到了“观音菩萨”或“耶稣基督”等,并不一定有病理意义。
但是,应当说,幻觉大多是病理性。如果一个人多次出现幻觉,应当及时进行检查,以便对其心理障碍进行诊治,防止幻觉影响下发生伤人、出走或自杀等意外。
以上,摘自百度百科。
所以说,躺在我被窝里的“这个”,应该是幻觉……吧?
可就当我揉揉双眼定睛一看再死命掐了自己大腿一下的时候,我发现这并不是自己想象中的梦境——会疼痛的梦,是不存在的。
但眼前的一切,未免也显得有点太过于“超现实主义”了吧?
就算是床上躺了这么一个“东西”,我再怎么想解释也好,那个“东西”也的的确确地躺在那里了,一动不动。
在窗外清晨阳光的反射下,一头秀发闪耀着白银色的光芒。从可爱的面容看来的话,很容易就能让人明白这个“东西”实际上是个女性。
冷静的观察,还是到此为止吧。
在那理应毫无可能的光景面前,我不由自主地喃喃自语。确实,看到那样的姿态,也只有这么一句话好说了。
所以说,这是——
“**的幼女……吗?”
银白色的及腰秀发,白皙娇小的胴体,兼具可爱和秀丽两种要素的稚嫩脸庞,看起来好像有些不近人情的样子,但在气质上又显得端庄典雅,而她正是由这两种“矛盾”汇聚而成的“完美艺术品”。
樱色唇间还沾染着类似饭粒一样的东西,但仅是这点的话,倒是无碍她的美貌——陷入沉睡的她,正是在清澈湖沼旁悄然绽放的水仙花。每当她眨眼时,长长的睫毛就会随之轻轻颤动,薄软温润的樱唇微微张合,仿佛只要她愿意打开话匣,就会逸出如月光妖精般澄澈的嗓音。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美少女了。
如今,这样的人间尤物,正以一丝不挂意图坦诚相见的状态躺在了我的身边。
“炒饭、炒饭……”
而且,她好像很舒服似的发出语焉不详的梦呓。
这老套的日本轻小说展开算什么意思呢?很没新意啊好不好?
我可是绝对不承认这是现实哦。
心里如此思忖着,随即再度闭上眼睛。
啊啊,我一定是太累了。
想起来,昨天还真是个修罗场呢,累得我整个人都快散架了。
就幻觉来说,这现实还原度真够高的,偶尔也会发生这种事情的吧。
毕竟世界上不可思议的事情应有尽有,别去想那些搞不懂的事,好好地睡个回笼觉才是上策。
拿出手机——从现在这个钟点看来的话,距离上学还有好一段时间,完全没必要担心迟到这种问题。
所以说——
嗯,晚安。
继续悠悠地把眼睛闭上。
不过,这,该怎么说呢……我的胳膊怎么貌似被她给死死抱住了?
这究竟是什么幻觉呢?真实度还真不是一般的高呢——完全还原了少女该有的体香和温暖欸。
至于这种时候的话,不得不承认,我心中自然会有一股幸福感油然而生。
只是,从一旁传来刺刺的目光,让我睡得有些不安稳。
再度睁开眼睛的时候,幻觉的“本体”好像也有样学样似的睁开了眼睛,直勾勾、毫不忌惮地瞪着我看个没完。
话说,你啊,好歹穿上衣服再往这边瞪啊。
心中不由得萌生出想要好好抱怨一番的负面情绪。
然后。
相望了数秒之后,那红宝石样双瞳中的茫然被小小的惊奇所取代,像是想到了什么东西似的,幻觉,或说银发少女,轻启樱唇。
“早上好哦,帝哥哥。”
“哦、哦,早上好。”
思绪被这忽然而至的招呼给硬生生打断了,我只好狼狈地向幻觉打起了招呼。
话说,为什么我偏偏要和自己的幻觉打招呼呢……
“今天天气很不错呢。”
“……”
其实,我真的挺想回答一句“确实如此呢”,但总感觉继续下去的话,我有可能需要向学校请假早退去医院挂一个精神病科医生的号……也因为这样的关系,我没能开口玩什么自问自答。
不过。
也是时候认清现实了吧——到底,对我而言,她并不是什么陌生人。
当然,与“熟人”这个概念也相去甚远。
最准确的说法就是,她原来根本就不是人类。
如若白银的秀发。
恰似烈焰的双瞳。
你,分明就是那把汉白玉剑,不是吗?
因为怀疑其中寄存了什么邪灵作祟,才会有富贵人家拜托我驱除其上附着的秽物。
就现在状况而言,这已经不是邪灵作祟的级别了。
再怎么厉害的魑魅魍魉,也绝不会有“独立存在肉身”这种情况发生。
所以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那个……你不是汉白玉剑吗……”
“哦,你说那个啊……那个是咱家的‘玉衣’而已啦。”
虽然不太清楚她口中叨念的“玉衣”究竟是何方神圣,但也能想到应该是类似“金蝉脱壳”一类的东西吧。
“那……请问一下,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上呢?”
她好像十分骄傲自满地挺起小小的胸部,一脸神气地宣布着,这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当然,很明显,这绝对不可能是什么理所当然的事情。
也就在我微微叹了口气,想要继续发问的时候,她笑嘻嘻地继续补充道:
“昨晚,不是帝哥哥汝把咱家给叫醒的吗?”
“哈?”
竟然有那种事情吗?
我怎么貌似完全没有记忆?
看着我一脸诧异的样子,银发少女一时间颇为不满地鼓起腮帮,好像非常生气似的撇下了一句话。
“真是的!明明是汝与咱家结下血盟了,不是吗,帝哥哥?”
“嘿?这……有发生过这种事情吗?我怎么没一点印象……等等……”
好像还真有这么一回事。
不过……那根本是意外吧?
在削桃木剑时候不小心削到了自己的手指,伤口渗出的一点点血迹又这么不小心地滴落在汉白玉剑身上。
在我看来,这一切的一切,不过是巧合而已——至少,当时我可真是完全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但我想了解的是,这样的事态究竟是因什么原理而产生的。
没有一点理论或是说明,什么因为天降美少女啦、什么萌即正义啦,我的脑袋可没单纯到可以接受这种荒诞不经的奇幻故事设定。
不过,即便如此——
“怎么了,帝哥哥哟,汝的脸色很难看哦。”
“诶……没什么啦,这倒没什么关系。”
看着银发少女那双圆溜溜的大眼睛,不晓得为什么,一时间,我失去了后续提问的动力。不……倒不如说,我感觉即便是这么直白地问了,她也不见得能马上回答我的问题。
所以,这么看来的话,也只能胡乱硬扯理论来解释了吗?
因为我的血肉滋养了寄存于汉白玉剑中的妖物,使之降服的同时,她也因而获得了肉身。
大概就是这么一回事吧。
如果我真是降服了她的话,那应该可以按照我的意志让她出现或是消失才对啊。
“帝哥哥哟,汝的表情为何这么僵硬呢?”
这不是废话吗?
一大清早看到一个**的女人还是个幼女躺在自己耳边和自己说悄悄话表情能自然就有鬼了好不好?
“啊……有点冷了呢。”
言罢,她真的就不顾三七二十一地抱住了我一条胳膊,而上臂传来的,正是温润而柔软的触觉。
如果没猜错的话,此时我的上臂所抵住的部位,一定是她的胸部了。
一时间,我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会因为一个还未发育的小女孩而感到惊慌失措了。
不过,还未发育什么的……似乎有些太过牵强。
那胸部……
覆盖在胸前的一小撮被单,俨然在此刻成了我这个偷窥现行犯的帮凶,映衬出银发少女那胸前微妙的起伏线条。
虽然说起伏很小,但确实是有好好地成长着。
小女生那未发育成熟的胸部所带来的青涩触感有着难以形容的独特感受,那是一番别有天地的风味,记得曾经有一位著名的哲学家这么说过:
“形容微乳最恰当的词汇,恐怕,那就是微妙了。”
好吧,根本没有这么一个色情且又恋童癖的哲学家……
诶等等,好像还真有啊……
不过,现在回想起来的话,简直佩服得五体投地了——这种似有若无的感觉犹如徘徊在脑海的天际,和女孩子成熟以后表现出来的“性感”有所区别,它就像迷茫的晨雾一样,给人亦真亦幻,似入仙境却又过于虚幻的微妙体验。
那个。
等等啊喂。
为什么我非得对这个幼女浮想联翩不可?
不,所以说……现在麻烦你别再抱住我好不好?
你现在是**的样子欸,该开诚布公的也都开诚布公了,动得太过火的话会撞到或是被看到的呀……啊,我受够了,你这个不谙世事的天真家伙。
既然她是寄存于玉剑之内的话,再加上之前那个富贵人家的年代鉴定——那把玉剑至少是西汉之前的古董了。换而言之,眼前幼女的真实年龄,搞不好比我还要年长个百十来倍呢。但就算如此,她却居然还聒噪得活像一个异常吵闹的小鬼。
拜托你稍微有点羞耻心好不好啊?
“对了对了,帝哥哥帝哥哥,咱家想玩骑大马!”
“……”
骑大马你妹哦……
好吧,事到如今,我承认自己对这个幼女没辙了。
男女七岁而不同席、男女授受不亲——就算对她讲述这些我国优良的传统价值观,她也不会了解的吧。
啊,这该是多么滑稽的景象——现代人竟然向古代妖怪弘扬中华传统美德……
而且,到头来说,考虑到她的状况,这时候善待她似乎才符合人道。
然后,我便一边让她套上一旁的男式T裇,一边翻过身躯,满足她的要求。
可就当我打算这么做的时候,她却又赶紧阻止了我。
“帝哥哥哟,骑大马可是该正面骑的哦!”
说着,她还真是一副意气风发的样子就二话不说地把我给死死压在了身下。
话说,这家伙的气力还真是意外的大啊……
不得不承认,光从外观看上去的话,怎么想,她都不像是那类特别的有力气的女孩子。
但这个体位的话,未免也太不健康了吧!
分腿坐在了我的腰间,她就十分欢快地前后挪动起来。
我说,这怎么看都不是在骑大马吧!
“哦哦,帝哥哥的‘大马’开始大起来了呢!”
拜托,那真的不是什么‘大马’……那是青春期男性晨间正常生理现象。
还真是莫名其妙地想抽死那个教这个孩子骑大马的猥琐家伙。
“那个……我们玩点别的好不好?”
总而言之,短时间内,要脱离这个不健康的游戏才行。
再加上,这孩子看上去也是吃软不吃硬的样子,我只好在说话时候尽力拿捏好自己的语气,争取不要随便刺激到她。
“那帝哥哥,咱就玩抱抱吧。”
“啊……嗯。”
这个总比那个什么骑大马要好。
在此,顺应着她的要求应该还算是上策吧。说不定感觉到心满意足的她就会重新变回玉剑……
“啊~啊~嘿嘿,帝哥哥哟,汝摸得咱家好痒!”
“请不要随随便便就发出这种令人误会的声音啊喂……”
所以说,请容我说明一下。
现在,我只是在摸摸这个迷路的孩子的脑袋而已,绝对没有任何邪念,也没想过要做什么奇怪的事情……就算不全然,我也是尽最大努力在克制自己的啊。
“我说,你就不能不要乱动嘛?”
胸部蹭到了喂。
“为什么?”
“男人有很多说不出口的苦衷的啊……”
“哦~是帝哥哥‘大马’的原因吗?”
“……”
还是算了。
打算尝试和这孩子讲什么高深大道理从而引导她走向正确人生之路的我,完完全全地错了——我可以明白,这孩子绝不是那类可以静静坐下来听你讲话的人。
然后。
我听到了从楼上传来的动静。
真厉害,幻觉完了以后,这次又来幻听了吗?我刚刚好像听到了什么很不得了的声音呢。
沉浸与幼女玩耍中清晨的我,偷偷拿起床头的手机,再看了一眼时间。
七点整。凉每天定点起床帮我做早饭的时间到了。
见状,我不禁倒吸一口凉气。
好吧,就不妨让我再一次确认一下状况。
眼前是从汉白玉剑里跑出来喜欢玩不健康游戏的不知名妖怪幼女。虽然不晓得这到底是由于我的血或是以她自己的意志出现的,总之……
我鼓起勇气,再度向银发少女问道:
“那个,能不能请你马上变回剑呢?”
“为什么呢,帝哥哥?”
“因为……你这个样子可能会给我带来很多不便的地方。”
“那帝哥哥的意思是……和咱家生米煮成熟饭之后就不要咱家了么?”
“嘘嘘……不、不是这个意思啦!”
看着她潸然落泪的寂寞表情,我只好赶紧摇头否认——虽然我连“生米”到底在哪里都没见到。
那么一来的话,现在这个状况……正在与我同床的银发幼女,看样子是不愿意也不可能马上消失的呢。
然后。
住在我楼上的未婚妻——凉,正啪嗒啪嗒穿着拖鞋来到我这层楼的厨房打算要做早饭。
很感谢她一直以来这么为我无私奉献,而我也由衷地因为她的存在而感到高兴,但拜此所赐,不消几秒之后,眼前看似幸福的一切,便会化作人间炼狱。
我几乎能断言,要是被凉看到我这个模样的话,她,那个女人,我的未婚妻,一定会毫不犹豫地杀了我的。
想想看,之所以会发生这种事情,可能还得从一天前说起。
那大概是多久之前发生的事情呢?
燕赤晨真的多少有点记不清楚了。
只记得那时候夜凉如水,夏末的蝉鸣也渐行渐远,空气中微微透露着初秋的凉意,青蓝色的月光将蒙蒙的夜色如浮雕般凸现出来。
好不容易从大人们的管教牢笼之下逃脱的少年——燕赤晨,第一时间想到的,自然是找自己的妹妹燕子涵玩耍。
和调皮捣蛋的他不一样,妹妹子涵总是安安静静的样子,多数时间都独自一人在深闺之中不知道干些什么。
明明是两兄妹,因为性格差异太大的关系,也就难免会让旁人产生某种错觉。但即便如此,燕赤晨依旧愿意每天跑到山上找妹妹子涵戏耍——两人虽为至亲,却没有同住在一个屋檐之下。
按照大人的说法,大概是因为妹妹子涵身上有什么惊为天人的“才能”,假若不好加以好好保护的话,难免会被别有用心的不轨分子掳走。迫于长辈们施加的压力,父母只得将她送到建在山上的特殊疗养院之中接受保护。
当然,在那时候燕赤晨看来的话,这一切都无关紧要。
只要能找到自己的妹妹一同玩耍,其余的事情怎么样都好。
终于,在暑假到临之际,父母好不容易费尽口舌说服长辈将妹妹子涵暂时带了出来,参加久违的家族旅行。
就在不知名的溪流一旁玩耍时,妹妹子涵忽然就这么无端端地大哭起来,像是遇到了猫的老鼠那样飞奔到燕赤晨身后,一边紧紧抱住他,一边哭诉着刚才的可怕遭遇。
她说,刚才有一只青色的手从河里抓住了她的脚,要把她往水里面拖。
对此,燕赤晨只是皱皱眉头,顺着妹妹所指的方向看去,那个地方除了浅滩上的一堆乱石之外,别无他物。再说,溪流的的水深实际上只有膝盖的程度罢了。
因为这样的原因,燕赤晨呵斥了自己的妹妹,认为她大惊小怪。
面对哥哥燕赤晨这样的说法,妹妹子涵唯有偷偷看了一眼河岸以后,怕怕地强忍这泪水和哥哥继续戏耍。
当天晚上,父母察觉到妹妹子涵的不妥——脚踝上的淤青时,燕赤晨终于明白是自己错了。
自己的妹妹,真的在那时候看到了些什么。
至于是什么,燕赤晨也不太清楚,因为他根本看不到。但即便是这样,他也能明白自己的妹妹恐怕是看到了什么十分可怕的东西,要不然绝不会被吓成那个样子。
也就是在那晚,从父母口中,燕赤晨第一次听闻,这个世界上除了人类之外,还有其他同等的存在——
最简单的说法,无疑就是“怪力乱神”。
鬼怪和神明,是的确存在的。
而燕赤晨的家族,就是专门负责和这些存在打交道的一类人。
在鬼怪来袭之际,保护人类不受伤害。
在土地歉收之时,积极向神明祈祷福祉。
总而言之,就是涉及这方面事情的时候,第一个出面的,就是他们家族的人。
而负责打交道的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的名字——天师。
只是,说到这里,父母的语气顿时变得凝重了起来,沉默了许久。
觉察到气氛的变化,禁不住好奇心的诱惑,燕赤晨喃喃自语似的,多嘴问了一句。
为什么不继续说下去呢?
对于孩子这样的疑惑,父母苦笑着,回答道。
因为,人们不再需要我们了。
为什么不需要呢?
燕赤晨固执地继续追问着。
因为,已经没多少人再会去相信鬼怪、神明的存在了。
那如果鬼怪再来袭击人们的话,那该怎么办呢?
那样的话,只能自求多福吧。
说是无可奈何也好,爱莫能助也罢,父母总归是对自己的无能为力感到悲哀。
那样的话,小涵还会被弄伤吗?
就是怕小涵会被弄伤,我和你妈妈才会想着把她送到有能力的长辈那里。
为什么……不能让我们来保护她呢?
因为我们没有能力啊……
父母抚摸着燕赤晨的头发,静静苦笑道。
那如果我有能力呢?
这……
如果没能力的话,就去变得有能力好了。
顿时,对于燕赤晨这样简单直接的想法,父母感到一时语塞,没能反驳。
思考良久之后,父亲方才如释重负地问道。
要变得有能力的话,恐怕是一件十分辛苦的事情哦……
哪怕年纪尚轻,燕赤晨,也能明白父亲正在考验自己。
为了小涵,我什么都不怕。
燕赤晨毫无迷茫、亦毫无犹豫地这么迅速回答道。
见状,父母不禁相视而笑——但燕赤晨能明白,那是安心的微笑。
过了一段时间以后,他和妹妹燕子涵就被父母送去了所谓“有能力”的长辈家去。
那是一个住在深山老林之中的奇怪爷爷,名义上是说和父母有着十分亲密的血缘关系,但实际上,燕赤晨一次都没见过他。
印象中最深的,无非还是“古怪”这点。
口味古怪——总是喜欢将燕赤晨千辛万苦从山下买来的食材和妹妹子涵在山上捡拾的草药随便丢进锅里,煮成一锅不可名状的炖汤,借此果腹。
癖好古怪——总是喜欢有事没事就对着燕赤晨大呼小叫,急急忙忙跑过来时候又说没什么事情。看着他对妹妹子涵宠爱有加的样子,燕赤晨总是能联想起 “为老不尊”这个词语。
但无可否认的是,他的确是神通广大。
只见他浅尝粗茶淡酒,道起昔日降妖伏魔那惊心动魄的往事——唯一让燕赤晨感到遗憾的是,不晓得这老头是老人痴呆还是怎么回事,说来说去,来来去去好像就只有那几个而已。
本以为他谈的是大战千年蜈蚣精,孰料竟是与不朽尸王斗法;以为说的是与不朽尸王斗法,没想到竟是降服一方河伯;以为他讲的是降服一方河伯,结果却谈到大战千年蜈蚣精的种种。
简而言之,根本就是杂乱无章。而燕赤晨,也不知道这些话里有多少成是真的。
但至少,从这位古怪的老人家道行看来,的确算得上是神通广大。
呼风唤雨、剪纸为马、撒豆成兵、驱鬼使神、飞天遁地、穿云过壁、上天下海、纵横万里。
这些本领,在普通人看来,恐怕根本是武侠小说之中方才可能出现的事物吧。
然而,在亲眼目睹之后,燕赤晨明白,这一切并不是什么子虚乌有。
如果能学习到他所有本领的话,恐怕像是征服世界这样的梦想,也是可能实现的吧?
就在年幼无知的燕赤晨有这么一个念头的同时,即刻就被老头察觉到了。
不过,奇怪的是,这个喜怒无常的老者却没有像平常那样责骂他,而是静静地按着他的脑袋,苦笑道。
小鬼头,见你脚踏七星,难得又是袁天罡称骨歌中的“命全之人”,生来自有十鬼护法,五鬼开路。做事左右逢源,易遇贵人。纵然泄露天机,亦不会遭五缺三弊之事所苦,可谓是“天生皇帝命”……乱世之中,定可为一方英雄开国之君。只可惜,现在这个时代已经没有“皇帝”可给你做咯。
不过,倘若你愿替天行道、匡扶正气的话,必为千民万民之福祉……反之,心术不正,堕入邪道,必为世人之大患……但见你心中诚愿始终如一,这样一来,方才可让你跟随老朽学习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术。
看着燕赤晨一脸茫然的样子,老头便赶紧点破,轻轻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鬼头,你不是希望保护自己的妹妹吗?
见状,燕赤晨连忙点了点头。
而看到自己的徒弟流露出这般表情,老者不禁嗤嗤地笑了起来。
既然如此,我也不妨和你直说好了——你的妹妹,乃肉身菩萨。
什么是“肉身菩萨”?
虽然学习了众多知识,燕赤晨却没能马上领悟这其中的含义。
小鬼头,你看过《西游记》吗?
燕赤晨点了点头。
那应该知道唐僧肉吧?
吃了那个……好像就能长生不老?
至少,燕赤晨印象之中的《西游记》确实有这么一个情节,那也就是说……
吃了我的妹妹的话……也能长生不老?
话至此处,少年全身不禁一阵哆嗦。
这也是他那么多年以来,第一次意识到自己还有“后怕”这种情绪。
害怕了。
恐惧了。
动摇了。
这些,却不是缘于自己与死神擦肩而过。
人类会害怕死亡,这是无可否认的事情,可孰不知,世界上有比自身死亡更值得畏惧、更让人胆寒的事情。
那就是“失去”。
燕赤晨比谁都明白,自己害怕失去妹妹。
看到他这样的表现,老者却也没感到任何担心,反倒是保持着不羁的笑容。
虽然抵不上唐僧肉,但至少吃了你妹妹的话,能保证增长一千年的功力。换而言之,就算普通的小妖也会在顷刻间变成混世魔王。
所以,爸爸妈妈才不让小涵她和我一起住吗?
正是如此。
顿时,老者敛住了笑容,煞有介事地微微颔首。
那……该怎么办……
才入门没多久的燕赤晨,感到了一时的迷茫和动摇——他并不认为现在的自己,能够众多妖魔鬼怪的爪牙底下守护住可爱的妹妹。
这种问题的答案——该由你来回答,而不是老朽……再说,老朽大限之日恐怕也近了。虽然现在只能教你一些皮毛而已,但只要你有决心的话,铁杵磨成针。既然是脚踏七星之人,凭借你的才智,想要精通奇门遁甲、五行八卦之流并不是什么难事,关键全在于你自己的想法而已。
言罢,老者缓缓从一侧书架上找来一本满是灰尘的旧书,二话不说就硬生生塞到了燕赤晨的怀里。
书籍的厚度在半指左右,而起本身最奇怪的地方,便是没有名字。破破烂烂的扉页仅由一页青黑色的牛皮纸构成。至于其他方面的话——无论是纯手工装订线,还是陈旧发黄的书页,这些都与从前在电视中看到的古书无异。
拿着古书,燕赤晨有些茫然地抬起头看着坐在自己对面的老者,而老者则取出了烟枪。
见状,少年便急急忙忙放下手头的古书,取出随身携带的火柴,为老人家点烟。
一阵吞云吐雾后,寻思良久的老者,终于再度发话。
老朽自知已然时日无多了,不可能教授你更多的本领,而以老朽现在的力量,也保护不了你妹妹子涵多久了……所以等到老朽功成身退的时候,你可得赶快肩负起保护她的重任,明白了吗?
这点,不用你说,我也会去做的。
当然,这句话,燕赤晨没有说出口,只是迅速地点了点头,作为回应。
想起来的话,那便是自己和奇怪的老爷爷最后一次对话了吧。
第二天,燕赤晨和妹妹子涵便被老人重新送下山,再度过上正常人的生活。
也正是从那时候开始,燕赤晨下定决心,往后的人生都为保护妹妹子涵而存在。
我会一直保护你的。
真的吗,哥哥?
真的。
那我们拉勾勾吧?
好。
燕赤晨伸出手来,伸直了小指头。而妹妹子涵也伸出右手,用自己的小指头勾住了自己兄长的小指头。
勾手指,勾手指,骗人的,吞千根针,切掉小指头。
好像很高兴似的,燕子涵咏唱着咒文,认真得让人害怕。而燕赤晨也附和着。两人的声音,编织着约定的咒文。
直到咏唱结束、松开手的时候,燕子涵的脸上绽放出如向日葵般灿烂的笑容。燕赤晨看着自己妹妹那迷人的笑容,打自心底里为两人能够和好如初而感到由衷的高兴。
但这样的约定,真的有作用吗?
燕赤晨不知道。
倒不如说他心底里希望这样的咒语能起到什么作用——已经和妹妹约定好了,从此以后要好好保护她。所以说,不会再让她像是上次一样身陷险境。
哪怕这只是心理作用,也能让燕赤晨感到多少心灵上的慰藉。但认真想想的话,靠这种苍白的约定,能守护好自己重要的人吗?
燕赤晨还是不知道。
只是,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这样的约定或说立誓,怎么看都有点不祥的意味,总有种接下来就会发生什么事情的不好预感。
正在苦恼的时候——那一霎那,时间停止了。
体温很近。
妹妹那肌肤熟悉的味道,还有发丝所缭绕的香气,都很近。
接触到了。
仅是一点、柔软的、轻轻的——如初雪那般的感觉。
少女拥着少年的躯体,将彼此的唇融为一体。
小巧而温暖的双唇,让人有一种一不小心就会吸进嘴里的错觉。
少年因为疲倦而变得昏昏沉沉的脑袋注意到这点之前,花费了数秒。
没有任何的经验,也没有任何的技巧,拙劣得大概只会让旁人发笑。
仅仅是嘴唇和嘴唇、牙龈和牙龈的接触,就如小时候两兄妹常有的戏耍。
特别笨拙的,却又真挚而无暇。
不知道为什么,这一秒,燕赤晨接受了这个事实——这率直的行为,让人完全生不起气,身心失去了该有的抵抗。
“哥哥,我们要永远在一起哦。”
在能感觉到彼此鼻息的距离,燕子涵轻声这么说道。
当时,没能明白这句话含义的少年,只是脸红着点了点头。
虽然不见得像自己的妹妹那样笑得那么开心,头脑想着这样也不错。只是说,内心的某个地方却很奇妙地显得有些躁动。
少年,暗自在意识的一隅立下誓言——
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不会让自己的妹妹受到伤害。
——只是说,我猜到了开头,却没能猜到结局。
——我这个废柴,终究是食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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